庄邢回到岛城,已经是早上10点了,幸福街里沈修竹这才悠悠转醒,他懒洋洋的赖床,见爷爷开了门走进来:“不饿吗?竹子。”

    周学军羡慕,人老了觉少,他成宿成宿的睡不着,有的时候睡着了总能梦见去世的爱人,是他太贪心了,着急想要触碰梦里的人,每每都被急醒。看孙子一天天睡那么长时间,他只担心孩子饿肚子。

    “饿!”沈修竹昨晚还吃了炸串儿,很奇怪每次睡前只要吃得饱饱的,第二天起来他就特别特别饿。

    周学军让他赶紧刷牙下来吃早饭,自己转身下了楼。沈修竹乖乖的起来,熟练的把一头乌黑的秀发束在脑后,下了楼在院子里刷了牙洗了脸,早饭吃的稀饭水煮蛋,他吃饱了之后就想出门找庄邢玩,哥哥今天带他去卖胶。

    “爷爷,我去找哥哥啊……”沈修竹扒着爷爷的书房门,和爷爷报备。

    周学军想起早上庄邢就走了,他回过身子朝孙子招了招手,等沈修竹站在面前了,他才:“哥哥回岛城办事,我们今天练练字,等哥哥回来了再去找他玩好不好?”

    沈修竹捏了捏衣角,嘴巴撅了起来,他不乐意了。周学军心里笑着拍了拍孙子单薄的肩膀:“你看你跟哥哥疯玩了十来天了,也不陪爷爷识字了,你不要爷爷啦?”

    爷爷对他真的太好了,温柔慈祥的爷爷是独属于他的,他怎么可以因为爷爷的好就惹爷爷不开心呢?沈修竹马上点头,乖巧地:“要爷爷!我今天练字吧……”

    周学军收好自己的创作,拿来一张新纸,沈修竹站在窗前的书桌前,他站在孙子身后,指导着孙子练毛笔字,这时候的竹子手腕没力,字写的歪歪扭扭,惨不忍睹。但是周学军耐心又严谨的教育孙子,知识是令人向往的,愿意热爱学知识的孩子值得被尊重。

    沈修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练字,这个下午他练了2个时都没有闹腾,以往写个20分钟他就渴啊尿啊饿啊的闹着丢笔,他想要乖巧讨爷爷欢心,他问爷爷:“爷爷,哥哥的名字怎么写啊?”

    周学军刚摘下眼镜在按摩鼻梁,听到他这样问,又戴回眼镜,拿起另一只毛笔写了个楷体“庄邢”,然后沈修竹就临摹,一张白纸上有他刚练的‘沈修竹’,而后又多了无数个‘庄邢’二字。

    庄邢离开幸福街的第二天,沈修竹已经可以不看着爷爷的示范,自己写出不缺横少腿儿的‘庄邢’二字了,他放下笔去看墙上挂钟,才下午2点,他才练了1个时的字吗?他明明感觉自己写了一下午了,他回头看厚厚一塌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张,下了决心出了书房,爷爷在客厅听收音机。

    沈修竹对爷爷:“爷爷,我们去庄爷爷家,爷爷去下棋吧。”

    周学军按掉收音机,一手执起蒲扇,一手牵着孙子去了庄老哥的院子。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沈修竹看着已经摆好棋盘的两位爷爷,终于问出口:“庄爷爷,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?”

    两个老爷子一听对视就笑了出来,庄老爷子看向沈修竹,孩子脸上虽稚嫩,两颊还有些婴儿肥,但是已经1米6多,是个少年模样了,眼睛看着貌似多了些灵气,不似前些日那般呆傻,他直白地:“哥哥要国外留学了,他和父母在一起住,不常住爷爷这儿。”

    和父母住在一起?那这里不是哥哥的家吗?竹子坐在沙发上,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,一遍又一遍的扣字眼儿,国外留学是什么意思?哥哥不回来了吗?

    两位爷爷已经开始对弈了,观棋不语沈修竹懂,爷爷教育过,他也不敢扰,他忍着一大堆的问题在肚子里,两眼无神的盯着电视机,里面在播什么节目他一概不知,毫无兴趣。

    他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,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沈府了!沈府在现在这个时代,只能存在于电视剧里面,历史书里面,遗留古建筑里面,而现在是一个建设中的新时代,一夫一妻,计划生育,大家用一技之长或者商业头脑赚取生活费,再也没有了签卖身契的仆人,他不再是沈府的嫡长子哥少爷。但是,这里没有推自己进荷花池的坏人,因为杀人是犯法的;也没有了逼迫自己给刘老爷填房的大姨娘,因为他没有了沈府之子的义务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等到爷爷们下完了棋,沈修竹连忙凑上前去问:“庄爷爷,那哥哥还会回来吗?”

    庄老爷子也是从竹子这个年龄过来的,他自然知道失去一个陪自己玩闹的伙伴大哥哥,对于他此时的年纪来,是有多崩溃。但是庄邢始终是要出国留学的,注定只能在竹子的青春期做一个过客,所以他怕竹子失望,不想给希望的道:“哥哥有自己的生活,他想回来就回来了,爷爷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。”